分类：农业论文 时间：2022-03-08 热度：771
内容提要 本文基于水资源约束的专业化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两阶段决策理论模型及陕西省 663 个专业苹果种植户的实地调查数据，选择 Double-Hurdle 模型分析水资源约束下影响苹果种植户适应气候变化的决策选择与采用强度的因素。结果表明，水资源对 85. 67% 的样本农户构成约束，农户采用以果园覆盖为主的措施适应气候变化，但采用比例仅占 25. 88% ，且户均采用强度仅为 1. 51 亩。是否加入合作社、家庭劳动力人数、参加技术培训频率、政府信息宣传对农户适应决策有显著促进作用，而户主年龄、苹果树龄负向影响农户决策。是否加入合作社、苹果收入、苹果种植面积正向影响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措施的采用强度，而是否为平地显著负向影响农户适应措施的采用强度。
关键词 气候变化 适应性行为 水资源 Double-Hurdle 模型 苹果种植户
一、引 言
以全球气候变暖为主要特征的气候变化已成为事实，世界各地区、各行业都受到影响( IPCC， 2007) 。农业部门对气候变化较为敏感，其生产过程与气候变化间存在明显耦合关系，且在中国表现得尤为复杂与特殊。在此背景下，农户适应就成为解决气候变化的必经之路( IPCC，2007) 。改进水资源管理是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重要资源( Deressa 等，2009; Smit 等，2002; 刘华民等，2012) ，但在耕地资源占全国一半以上的北方农业主产区，降水资源分布相对较少( 居辉等，2008) ，因而限制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严重影响农民收入及农业生产可持续性。与兼业农户相比，水资源匮乏对专业化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影响更为明显，原因是专业化农户的投入缺乏多样性，且资产具有专用性，分散风险的能力低，因而水资源匮乏影响其采用灌溉等措施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因此，在水资源匮乏地区，专业化农户如何适应气候变化成为学术界和决策者关注的焦点。
气候变化适应性是人们努力减少气候变化对自身健康和财富的不利影响，并利用气候环境提供的有利条件的过程( Burton，1978) 。Smit 等( 2002) 认为，农户适应气候变化行为包括改变生产实践与改变生产性金融管理两大类，其中前者包括作物品种多样化、改变农业生产时间及灌溉方式等; 后者 包括收入来源多样化、购买农业保险等。与此研究结论类似，Deressa 等( 2009) 发现埃塞俄比亚尼罗河流域农民适应气候变化的主要措施包括种植不同种类作物、植树、水土保持、调整种植时间、灌溉等。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行为具有目的性，吕亚荣等( 2010) 将其划分为主动适应性行为和被动适应性行为，其中前者包括调整作物品种、修建基础设施、采用新技术等，而被动适应性行为则包括调整农时、增加化肥农药投入、增加灌溉等。围绕提高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能力，学术界高度关注农户适应性行为的影响机制。吕亚荣等( 2010) 认为农户采取措施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主要受其对气候变化认知的影响，还受到家庭收入、信贷行为、市场距离、信息可获性及农民交流方式等因素影响( Aemro 等，2012; Deressa 等，2009; 冯晓龙等，2015、2016; 朱红根等，2011) 。Dang 等( 2014) 则认为农户采用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是一种心理决策过程，对气候变化与适应措施有效性的认知能够促进其积极采用适应性行为。与此相对应，Truelove 等( 2015) 发现农户对适应措施有效性认知、干旱风险感知及社会因素是影响其采用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关键因素。
学术界关于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界定、适应措施、农户决策影响机制等方面，值得后续研究借鉴。但现有研究虽然证明水资源短缺是制约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关键因素 ( 刘华民等，2012) ，但未从水资源约束视角，分析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及其影响因素; 研究对象主要以种植粮食作物的农户为主，基于经营多年生、高价值农产品的专业化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基础研究和定量研究较少。因此，本文以气候变化适应性理论为支撑，构建水资源约束下专业化农户采用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两阶段决策理论模型，利用陕西省苹果种植户微观调查数据，选择 Double-Hurdle 模型实证分析水资源约束下影响专业化农户适应性行为决策选择与采用强度的因素。
二、机理分析与研究假设
( 一) 机理分析
专业化农户具有以专业化商品生产为主、生产经营项目高度集中、单一农产品销售收入占农业总收入的比重超过 50% 等特点( 侯建昀等，2016; 张晓山，2008) ，按照经营内容可以分为专业种植户、养殖户、营销户、农机户等类型( 张晓山，2008) 。实地调查显示，陕西苹果种植户的苹果销售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达到 71. 38% ，为典型的专业化农户。与粮食作物相比，苹果是多年生的高价值农产品，生产过程更为复杂，专用性投资性特征明显，为降低外部风险，苹果种植户采用适应气候变化措施的需求更为迫切。
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是指农户为应对气候变化对农业生产带来的不利影响，而采用的系列应对措施。水资源是应对气候变化的重要资源( Deressa 等，2009; Smit 等，2002; 刘华民等，2012) ，但在水资源匮乏地区，农户不能有效采用灌溉措施来适应气候变化，因而成为农户有效采取生产决策的约束，减小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选择集合。农户作为理性经济人，无法改变水资源匮乏的外部条件，只能在这种约束下进行适应选择以实现农业经营收入最大化。在气候变化与水资源外在约束下，农户适应性行为是两个行为决策过程的有机结合，即第一个是农户是否采用适应措施，即决策选择，第二个为农户适应措施的采用程度，即采用强度。完整的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由决策选择与采用强度两个阶段共同决定，同时受到一系列社会经济因素的影响。所以，本文构建水资源约束下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决策过程( 见图 1) 。
( 二) 研究假设
本文选取影响水资源约束下专业化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决策与采用强度的因素主要包括五类: 户主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生产特征、信息可获性、外部环境。
1. 户主个体特征对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有影响。( 1) 户主性别。受社会传统意识影响和约 束，女性在获取信息方面的能力比男性要弱( Tenge 等，2002) ，本文假设男性户主比女性户主更愿意采用适应性行为，采用强度也更高。( 2) 户主年龄。随着年龄增大，农户对新事物接受、理解和运用的速度明显降低，导致其对新知识和新信息的接受程度变慢( 吕亚荣等，2010) ，本文假设户主年龄对其适应决策选择与采用强度具有负向影响。( 3) 户主文化水平。户主受教育年限越长，获取和理解气候变化适应措施的能力越强，采用气候变化适应措施的意愿越大，本文假设户主文化水平正向影响其适应决策选择与采用强度。( 4) 户主是否为村干部。村干部作为村庄的领导者，往往是新技术的推广者，他们采用新技术的概率与程度明显高于普通农户，本文假设有村干部经历的户主采用适应措施的概率越高且采用强度也越高。( 5) 是否为合作社社员。合作社作为苹果生产技术的传播者，在一定程度可以提高种植户对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认知水平，进而提高其采用的积极性，本文假设加入合作社能够提高农户采用适应性行为的概率及采用强度。( 6) 对气候变化的感知。农民对气候变化的认知水平显著影响其采用适应性行为( 冯晓龙等，2016; 吕亚荣等，2010) ，本文假设农户关于气候变化对苹果生产影响感知与其适应决策选择及采用强度正相关。
2. 家庭特征对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有影响。( 1) 农业劳动力人数。家庭的农业劳动力越多，对果园进行精细化管理的程度越高，采用适应性行为的可能性也越大( 冯晓龙等，2015) 。因此，本文预期农业劳动力人数正向影响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及其强度。( 2) 家庭苹果收入。收入水平可以反映一个家庭的财富状况，而一般采用相关农业技术需更多的资金支持，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需要额外的资金投入主要来自上一年家庭收入，因此，上一年苹果种植收入水平越高，种植户采用适应性行为的积极性越高，采用强度也越大。( 3) 非苹果收入占比。非苹果种植收入占比越高，家庭的风险分担方式越多，抗击外部风险的能力越大，农户采用气候变化适应措施的可能性越小，即非苹果收入占比负向影响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概率及强度。
3. 生产特征对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有影响。( 1) 苹果种植面积。与小规模苹果种植户相比，大规模苹果种植户在气候变化中的暴露度更高，更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采用适应措施的积极性越高( 冯晓龙等，2015) 。因此，苹果种植面积对种植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及强度有正向影响。 ( 2) 种植密度。苹果园种植密度越高，果园透风性越低，阳光照射地面的可能性下降，水分的蒸腾速率降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气候变化对苹果种植的影响，进而抑制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行为。因此，本文预期种植密度与农户适应决策选择及采用强度负相关。( 3) 果园树龄。苹果是多年生农作物，随着树龄增加，树冠逐渐增大，使得果园密闭性增加，进而减少气候变化对果园水分造成的损失，抑制农户采用适应措施的积极性。因此，本文预期苹果树龄越长，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概率越低且强度越小。( 4) 果园是否为平地。地势平坦的果园对农户生产投资产生激励作用，使其增加额外投入的可能性增加。因此，本文假设地势平坦的果园对苹果种植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及强度有正向影响。
4. 信息可获性对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有影响。( 1) 与别人交流频率。与别人交流频率越高，农户接触到气候变化适应措施的可能性越高，提高其对适应措施的认知水平，增加采用措施的概率与强度，因此，本文预期与别人交流频率越频繁，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概率越高，采用强度也越大。( 2) 参加技术培训频率。农户参加技术培训频率越高，获得技术信息越多，采纳新技术越主动，越愿意适应气候变化( 冯晓龙等，2016) 。因此，本文预期参加技术培训频率能够提高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概率及强度。
5. 外部环境对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有影响。( 1) 距乡镇距离。农户到乡镇、市场的距离与农户采用新技术呈现出极大的负相关性( 储成兵，2015) 。农户与乡镇距离越远，了解和学习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机会越少，采用适应措施的几率与强度越低。因此，本文假设农户到乡镇的距离负向影响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及强度。( 2) 信息披露。政府关于气候变化适应措施的披露能够提高农户气候变化的认知，增加其对适应措施作用的了解( 朱红根等，2011) ，促进农户适应气候变化的决策行为。因此，本文假设政府的信息披露与农户适应性行为的采用概率及强度正相关。
三、数据来源与描述性分析
( 一) 数据来源
为深入探讨水资源约束下苹果种植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笔者选择陕西省苹果基地县作为抽样总体。陕西省地处我国内陆腹地，也是全国水资源最紧缺的省份，水资源总量为 445 ×108 立方米，人均、亩均水资源拥有量分别只占全国平均水平的 53% 和 41% ( 唐建军，2010) 。苹果产业作为陕西省的主导产业，已成为农村地区农户增收的重要来源。截止 2014 年，陕西省苹果种植总面积达到 1022. 7 万亩，产量约为 988 万吨，均居全国第一，总产量约占全国的 1 /4、世界的 1 /7( 赵正永，2015) 。但近年来气候变暖已经对陕西省苹果生产带来巨大压力和严峻挑战，不仅威胁到苹果产业发展，而且增加苹果种植户收入波动性( 冯晓龙等，2016; 魏钦平等，2010) 。样本数据来自国家苹果产业技术体系产业经济研究室成员于 2015 年 7—8 月通过分层抽样方法对陕西省 8 个样本县 36 个乡镇 665 个样本种植户的实地调查，剔除部分数据缺失问卷，最终获得 663 户有效农户问卷。调查内容主要包括村庄与农户两个层次，其中村庄层次主要包括村庄基本情况及气候变化、适应措施供给等特征; 农户层次主要包括农户与家庭基本特征，2014 年农户气候变化感知、适应措施采用，2013—2014 年苹果种植投入与产出情况、苹果销售情况等方面。具体的样本分布和容量见表 1。
根据上述研究假说，选取户主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生产特征、信息可获性与外部环境 5 个方面 17 个变量进行分析，变量的具体定义、描述性统计及预期作用方向等见表 2 所示。调查显示，从性别结构来看，男性户主比例为 98% ，女性比例为 2% ，男性户主比重远高于女性，这符合中国传统农村情况; 从年龄分布来看，户主平均年龄为 50. 88 岁，且年龄在 50 岁以上的户主比例为 57. 16% ，说明苹果种植的劳动力老龄化较为严重; 从受教育年限来看，户主平均受教育年限 7. 92 年，说明苹果种植户主 要以初中文化水平为主; 在社会经历方面，具有村干部经历的农户数较少，仅占总数的 19% ; 在合作组织参与方面，加入合作社的农户比例为 34% ，参与比例较低。此外，在样本农户中，91% 的户主感知到气候变化对苹果生产已经产生了影响，说明气候变化已经成为苹果种植户生产经营过程中关注的重点。
( 二) 水资源约束与农户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特征分析
为测度水资源是否对农户生产决策构成约束，在调查时询问农户“您是否能够通过各种方式满足果园农业灌溉用水需求?”，若回答“是”，则表示水资源未构成约束; 若回答“否”，则表示水资源构成约束。根据实地调查数据显示，仅有 14. 33% 的样本农户( 95 户) 表示水资源未对其生产决策产生约束，他们均理性地选择增加灌溉的措施适应气候变化。造成这一比例较低的主要原因是陕西省位于黄土高原地区，水资源严重匮乏，无法正常满足农户农业生产用水需求。在水资源约束下，作为理性经济人的农户只能寻求其他适应措施实现气候变化背景下农业经营性收入最大化。水资源构成约束的 568 户样本农户主要通过果园生草、覆黑地膜或铺秸秆等覆盖措施来适应气候变化。果园覆盖措施，作为现阶段农户应对气候变化的有效手段，一方面能够减少水分蒸发，起到蓄水保墒作用，提高果园抗旱性; 另一个方面有利于微生物活动，改良土壤肥力，防止肥力流失，提高肥料利用率( 姚亚莉等，2014) 。
果园生草、覆黑地膜或铺秸秆等覆盖措施是目前苹果种植户在水资源约束下应对气候变化的有效手段，农户在生产实践时，往往采用其中一种或几种的结合，这些均被认为是农户发生适应性行为。调查数据显示，在水资源构成约束的农户中，仅有 25. 88% ( 147 户采用，421 户未采用) 的农户采用覆盖措施适应气候变化，说明农户对于新型适应措施的认知水平偏低，导致其气候变化适应性行为的采用水平较低。由于农户社会、经济特征不同，其采取覆盖措施的强度也不同，文中以农户采用覆盖措施的果园面积表示该措施的采用强度。调查发现，覆盖措施的户均采用强度为 1. 51 亩，远远小于户均苹果种植面积 10. 18 亩，说明目前苹果种植户的覆盖措施采用强度较低。——论文作者：冯晓龙 刘明月 霍学喜
本文来源于：《农业技术经济》(月刊)创刊于1982年，是由中国农业技术经济研究会和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共同主办，国内外公开发行的学术性期刊。集中介绍“三农”相关理论与实证类文章，也包括农业科技政策、科技进步和农业技术发展方向等方面的研究成果。
